前不久,读到两篇让大多数中国家长堵心的文章:《美国经济学教授:文凭通胀导致的教育低回报,比你想象的更严重》和《穷人没法用的素质教育,我们不需要》。
第一篇文章的主人公,布莱恩·卡普兰教授穿行在乔治·梅森大学的红砖教学楼之间,作为经济学终身教授,他一直在思考——
这位伯克利本科、普林斯顿博士,在研究了众多学校包括大中小学后,得出了如下的结论:
卡普兰教授的精算研究显示出教育的第一个魔咒——低回报——家长投资教育希望孩子未来有个体面的工作,衣食无忧,但往往事与愿违。除非自家有矿,大学校毕业就失业已经成为常态。“学生40%的时间花在对大多数人无用的科目上”,进而“82%的学生说教材无趣”。究其原因,教授指出:“这是因为老师只能教自己会的东西。而大多数老师从来没有真实的职场经历。…… 准确地说,学校只教了学生关于某个学科的皮毛而已”。这些不实用又枯燥的课业,很难开启学生学习的内驱力,更不用说为他们的未来职场铺路。
教授接下来的发现简直令人崩溃——教育是狭窄的。你或许认为教育是为了开启智慧,与职场关系不大。我就是你们中的一员,我甚至鼓励女儿去读最最“无用”的哲学。教授指出,教育的狭窄是因为在学科之间、在教室和现实世界之间缺少一道桥梁。不被应用的知识,只能靠记忆。然而,“遗忘”是人类的致命伤。更绝望的是仅靠记忆学来的知识也不能帮助孩子们提高思辨的能力。文章举例说,对“电视暴力是否导致更多的现实暴力”进行答辩时,新生和毕业生没有明显的差距。
教育也不是一无是处,否则人类也不会投资教育。好消息是尽管教育通胀、文凭缩水,但是收入溢价是真实存在的——高中毕业的收入溢价为30%,大学毕业为70%。简言之,每多熬一年,收入可以增加5-10%。研究也发现,普通大学里优秀学生的收入与一流大学里优秀学生的收入不相上下。这个发现令人惊讶!难道名校不能给你带来可观的回报吗?答案是可以的。请仔细阅读定语——“优秀的”!显然,这里的优秀不单单指“学业”。学术成绩上,普通校往往比不上名校。“优秀”取决于孩子的自身素质!
这些年来,“素质教育”从私立学校扩散到公立学校,从西方蔓延到东方。然而,对应大多数人而言,始终有两个基础问题没有理清:
暂时不去回答这些问题,我们来看看第二篇文章。作者疑似一位中国家长,揭开了教育的第二个魔咒——高投入!他给与当下普遍践行的“素质教育”犀利的抨击,并给出了一个颇为吸引眼球的定义——“素质教育”的标准是“钱”——有钱的就是“素质教育”,没钱的就不是。
作者开门见山地指出:“中国现在的素质教育已经偏离了初衷。”。然后,他气愤地质问:
作者给出了自己的答案:“那就是有钱人玩得起的,才叫素质教育。人人都打得起台球,所以打台球永远不可能是素质教育。没有几个人打得起马球,所以马球可以是素质教育。马球的球并不贵,但马贵”。
作者进一步分享了他的观察:“这些年所有搞‘素质教育’的学校都在不断挖空心思的争奇斗艳,把素质教育整成了炫富大会……所有的素质教育,最后都变成了烧钱竞赛,谁钱多谁更有素质”。
两个魔咒相加——“高投入,低回报”——家长只剩下扎心!这样的魔咒有解药吗?
带着沉重的心情,我四处搜索答案。最后发现一篇麻省理工学院招生官克里斯·彼得森 Chris Peterson 的博客——《如何进入麻省理工》How to get into MIT。
直接跳到结论,彼得森写道:
横向申请,一个座右铭,是指不要做那些你自以为会帮助你进入麻省理工学院(或是哈佛、或是加州理工学院、或是任何一所大学)的事。相反的,你应该用功读书,做个好人,然后追求你所热衷的事,因为这样你会在高中时做所有该做的正确事,并且,以一种完全是副作用的形式,你将会在激烈的大学入学竞争中拥有一个你所能争取到的最亮眼的角色。
初读,似乎可以回答前篇的问题——什么是“素质教育”——所有该做的正确事!但,这又引出了两个新的问题:
大学关注你是否做了正确事——与“素质教育”相关的任何事——音体美、科研、社团、职业体验……精彩的课外活动和出色的学术成绩相辅相成才能敲开大学的大门。同样,精彩的课外活动为孩子累积社会和职场必须的亲身经验(hands-on experiences)。
再细读,大学更关注正确事是否在孩子身上产生了“副作用”——回答了前文“如何开展‘素质教育’”的问题。简言之,有“副作用”的正确事就是“素质教育”。反之,没有“副作用”的自以为的正确事,就不是“素质教育”!大学与家长在“课外活动”上的认知偏差在于:大学认可课外活动看不见的内在“副作用”,而家长往往被带领着去为看得见的外在光环埋单 例如:证书、小众/高端标签 ——花钱成为区分“差异”的最简单手段——一方面,家长花钱购买“差异”;一方面,资本收钱包装“差异”!
那么,有哪些“副作用”亦即“如何开展‘素质教育’”呢?彼得森写道:
读到这里,我想到了 YES! 的校训,SEEK,与彼得森的指导如此契合:
这也让我想到卡普兰教授在教室里观察到的一张张年轻的“臭脸”。如果他们具备了热情和探索精神,“臭脸”就会慢慢变为“笑脸”。他们会“向狗一样紧追不舍并顽强地追求知识”,也会从服务他人和社区中得到自我实现的满足。再回过头来,这些“笑脸”、“渴求”、“满足”会进一步点亮更多的热情和探索。教授提出的问题,在这样有“笑脸”的个体上会一一破解。这种循环往复、螺旋上升的成长经历才是当有的青春——有意义、有效率、有效果。
此时,文凭通胀,被孩子做正确事时的“副作用”对冲。完成这一切的竟是大家再熟悉不过的音体美、科研、社团、职业体验……——课外活动!家长唯一需要改变的是——把选择课外活动的标准从单一的、看得见的活动本身的外在“差异性”,转向寻找大学和职场认可的、看不见的活动参与者的内在“副作用”。
最后,复习一下——彼得森强调的正确事的“副作用”。
唯有如此,教育的两个魔咒——卡普兰教授发现的“低回报”和中国家长吐槽的“高投入”——才能被破解。但是,切不可再“做自以为的正确事”即“错误地做正确事”!
* 官网 Catherine Mao 和 Alice 的中译版为“打盹”。英文原文 napping,有“打盹”、“午休”的含义。在19世纪早期,Nap 是拿破仑的缩写。作为动词使用,演绎为“赢取某项竞技的人” 。
† 同上中译版为“跳房子”。英文原文 hopscotch,也有“旅行”的含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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