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听的代价

偷听的代价

蛤蟆屯步道(Hamilton Track) 正式翻译为“汉密尔顿步道” 的设施看上去比高峰步道(Summit Track)的羊肠小道强了许多。这毕竟是政府向专业登山和徒步游客推荐的步道,一定要保证安全!

可是没走多久原本干爽的地面就变得湿滑起来。不过,我已经不再在意我的鞋子和衣服 关于我是如何介意的梗,请参看《谢天谢地,我活着出来了!,也就可以投入更多的精力和体力来完成应该做的事情了。爬山中保持平衡是最最重要的,又不能太过降低步速,免得不能在计划的时间赶到目的地。尤其是在和天气、潮水、黑暗赛跑的时候,步速、平衡、安全必须同时保证!鞋子、衣服之类就无足轻重了!

泥泞、积水、树根、路面倾斜,这些对于野外探险简直就是小菜一碟,更何况在非常泥泞的路段或比较危险的悬崖边,政府都铺设了木质栈道,非常平整干爽,保障步道使用者的安全。一棵倾倒的棕榈树边,政府修筑了台阶,方便大家跃过。

走不多远就快到山顶了。铺设好的栈道,伴着这高处的风景令人心旷神怡。路边高大挺拔的贝壳杉(Kauri,Agathis australis)笔直地守护着步道,树冠直冲蓝天。学着在 Horoeka Track 上 Ryan 教我的方法,我再一次抱住路边一棵高大的贝壳杉,听听这森林之王的秘密。空旷,但蕴藏着巨大的活力!隐约可以听到水的声音在向上徐徐升腾,这就是生命的源泉。

一声粗着嗓子的大叫吓了我一跳。赶快松开搂抱贝壳杉的双手,睁开双眼循声望去,两只簇胸吸蜜鸟(Tūī,Prosthemadera novaeseelandiae)彼此追逐着钻进贝壳杉高耸的树冠。它们你一句我一句不停地说着什么,声音很大,比我往日听到的 Tūī 都大声。难倒它们是在责备我拥抱了它们的爱巢?抑或它们是森林之王的卫兵?那胸前的一簇白羽确实像武士铠甲上的裘毛。索性坐在栈道上,把两条腿悬在空中,假装欣赏风景,实则偷听它们究竟在说谁的坏话 参见鳄蜥笔谈 博物大观中的一篇短文《小安双语故事会》

如果我的方向感没有错,对面就是高峰步道(Summit Track)海拔317米的主峰和山脊。在蓝天和白云下,它变得那么的可爱,再不是布满蛛网 🕸️ 的“盘丝洞”。

我完全忽略了 Tūī 的存在,一心陶醉在山顶的风景中。为了按时到达目的地,我不能久留。因此对于野外探险的人而言,合理规划行程,不贪多、不贪快才能有更多的时间欣赏美丽的风光,聆听小鸟的欢唱、尽情和大自然交流,否则只是匆匆地赶路,走马观花,真是对不起自己的辛劳。

一段下坡之后,在两山相连的地方,出现一个非常狭窄的拐角。我只能抓着铁链小心翼翼地走过。在转折处,潺潺的流水从山间流下,要是赶上雨天,估计就只有在这小瀑布下行走了,甚至要等上一段时间才能前行。

又走了半个小时左右泥泞的道路,终于走出了蛤蟆屯步道。眼前是宽阔的石子路。这里是维护水库设施的工程机械通行的道路,Lower Nihotupu Dam Road。走这样的路,简直就是休息。随手拍了张百岁左右的麦奴卡树(Mānuka/kahikātoa,Leptospermum scoparium)茶树。感觉今天的徒步就要结束了,但实际上,离回到 Arataki Centre 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我早已忘记了那对 Tūī,但它们却没有忘记我。回到家中,半躺在摇椅上准备休息一会。夕阳余晖下的小院里一片恬静。突然,嘈杂的叫声把我惊醒,不知从哪里飞来来了数不清的 Tūī。它们是从雨林里一路跟踪我回家的密探吗?抑或只是惩戒我今天的“恶行”,让我用清梦附上偷听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