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r Tuatara

26 9 月 2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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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需隔离的国际航班

无需MIQ的国际航班

网络图片:© Rod Emmerson
对话气泡内的文字大意:很不幸,这些是唯一可以抵达新西兰且可规避紧张的 MIQ(新冠疫情入境隔离)的国际航班。

2002 年 9 月,我兴奋地从悉尼机场起飞。经历了 7 388 公里的飞行后,我抵达昔日的“东方之珠”。此行的目的只有一个——寻找一只与知更鸟蛋颜色类似的小盒子。在置地广场,我找到了它。带着这个小盒子,我马不停蹄继续飞行 1 989 公里回到祖居的城市。2002 年 9 月 26 日,我约她在陶然亭附近见面。她接受了那只小盒子。三天后,我不得不离开,飞往 8 187 公里外的巴黎参加与罗氏制药的闭门会议。我们将探讨在消减环孢菌素 Cyclosporine A 毒性的研发中,我可以提供的服务。更重要,大学的假期只有两周,我要按时回到悉尼。两周里,完成了人生最重要的一次登记,也累计飞行了 34 539 公里。从巴黎到悉尼的 16 975 公里的飞行则是我目前保持的单程最长飞行纪录。回到肯辛顿 Kensington, UNSW 的校区 我就大病一场。

悉尼
香港
北京
巴黎
悉尼
(本组图片均来自网络)

画地为牢

2021 年 9 月,人们已经很难自由的飞行。不是因为签证,而是因为新冠疫情。二十多个月来,习惯了全球化的人们切切实实地体验了一把“画地为牢”的痛苦。任何跨国之间的旅行必须要满足检疫隔离的要求。在新西兰,我们称之为“MIQ”。人们浑浑噩噩犹如“僵尸”般地熬着日子,默默承受着病毒的威胁、短缺的物资、停摆的经济和高企的物价。α,β,γ,δ 一番番变种,一波波封城,各国政府如临大敌,死死守住国门。MIQ 酒店要靠“抢”才能争取到“回家”的机会。我厌倦了被“圈养”的生活,向往自由的飞行。然而,当今世界也只有它能做到。

自由飞行

4BYWW 的飞行路线图(网络图片:Miranda Trust)

几天前,美国阿拉斯加泥泞的潮间带滩涂上,停落着成群的披挂棕灰色羽毛的长腿涉禽 涉禽,生活在水边湿地的没有蹼的水鸟,例如鹤、鹮、鹭等 。淡褐色的后颈夹杂着深色的条纹,雄性在繁殖期特有的明亮的红褐色羽毛还没有完全褪去。微微上翘的长喙从粉红色逐渐过渡到尖端的黑色。这样的造型很像挎着名牌包包鼻孔朝天的骄傲女生。但这群涉禽确实值得骄傲,它们世界不间断飞行纪录的保持者,尽管它们没爱马仕,但也吸引了一大批人的眼球——科学家、观鸟爱好者、媒体……。“有什么”说明不了任何问题,而“是什么”才是你向世界展示自我最好的途径。

斑尾塍鹬,Bar-tailed Godwit
物种名Limosa lapponica
在新西兰出现的数量最多的大型长腿涉禽,每年约75,000只。常见于河口、湿地和港口附近。新西兰种群属于阿拉斯加鲍里亚种。每年9月从阿拉斯加陆续抵达新西兰,次年3月北上前往黄海地区,在鸭绿江口休整后,经韩国前往阿拉斯加哺育。
网络图片:© Tony Whitehead
网络图片:© Tony Whitehead

4BYWW 和 4BBRW 是两个大胆的家伙。它们一直在观察天气,希望回家的航班可以尽早起飞。斑尾塍鹬的航班与其他海鸟不同,是廉价航空,不提供餐点和零食;但它们在此时此刻又宛如贵宾——新西兰政府免除了它们所有的疫情入境隔离限制(MIQ)。4BYWW 和 4BBRW 借着一阵西南风的力量,壮着胆子拍打翅膀,成功起飞,开始它们上万公里的旅行。大部队抬头看看它们,无动于衷。几只心揣小鹿的家伙有些蠢蠢欲动,但看看大家的态度,选择按捺住内心的狂野和兴奋。于是,它们也就失去了打破世界纪录的机会。

4BYWW 和 4BBRW 渐渐消失在蔚蓝的太平洋。机会就是那么一瞬间,那些“没有见识”的斑尾塍鹬注定只能被泥滩里的小虫吸引,而看不到大海的深邃和丰富。然而,历史的车轮注定要把它们推向大海。但在它们心中,与大家一起飞行是安全的。未来有太多的不确定性,看不到摸不着,但此刻它们还可以享受到一只阿拉斯加的大鹤蝇 哺育期斑尾塍鹬以鹤蝇(长得像蚊子的一种昆虫)作为主食

网络图片,2020 年拍摄到的 4BYWW
网络图片,2020 年拍摄到的 4BYWW

小知识:4BYWW 是这只斑尾塍鹬的环志。当你面向斑尾塍鹬的尾部时,从它左腿到右腿,从上到小有四个彩色的环,分别是蓝色(Blue),黄色(Yellow),白色(White)和白色(White)。

8 天又 12 小时后,也就是 2021 年 9 月 26 日早上 7 点 51 分,4BYWW 拖着疲惫的身体率先降落在新西兰泰晤士河口的家。在经历了夏威夷附近不太友好的信风带后,它把阿拉斯加甩在了 12 200 公里以外,创造了新的世界纪录。4BBRW 在穿越南回归线后遭遇到强烈的侧风。此刻,它正在与大风努力地抗争,希望不被吹到澳洲。

始终追踪它们旅行的我终于可以松下一口气,兴奋地与坐在餐桌边的泡泡成员 封城期间生活在一起的人;英文是 Bubble,译为“泡泡” 分享。在我看来,把好消息分享出去比享用桌上丰盛的早午餐更加重要。在太太和孩子们传看 4BYWW 的飞行地图时,我开始扫视美味佳肴——红烧鸡块、北京烤鸭、菠萝鱼排…… 外卖现在已经成为人们证明自己仍然拥有自由的唯一方式。我兴高采烈地夹起一些葱丝,沾上老北京的甜面酱,熟练地在薄饼上抹了几下,再配上两片烤得金黄的鸭皮,就那么一卷,顺势塞进嘴里,大快朵颐。

后来 ……

晚上,我靠在床边继续阅读珍妮弗的《鸟类的天赋》,探究鸟类心中的地图 第七章“心中的地图——鸟类的时空感”。忽然想起19年前9月里我创造的个人飞行纪录,马上翻看手机日历。晚了!26 日已经过去!看看她,已经睡熟,没有怨言,只有恬静。感谢她的智慧!

后来的后来 ……

10 月 16 日,4BBRW 在澳大利亚新南威尔士州的 Yamba 休息三周之后,振翅起飞,几乎直线飞回新西兰的家,与​ 4BYWW 会师。全程2,250公里,历时 37 小时,平均时速 60 公里​。